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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雙溪湖

    2023-10-28 08:55:41  |  來 源:上饒日報  點擊:
      傅菲

      湖邊露出了二十余米高的深黃斑巖。7月之后,天很少降雨,湖水日淺下去,吃水線刻在斑巖上。桐溪和分水溪注入雙溪湖的水量遠低于湖水蒸發量??崾钇?,一天水蒸發多少呢?我暫居的院子有一個1200平方米的魚池,每天水蒸發量約兩噸。冬日,站在湖尾草甸,可以清晰地看出樹輪般的吃水線:一圈圈繞著山體,細密有致,等高線相同,巖渣滓土深黃,碎石嶙峋。水洗去了渣滓土的養分,寸草不生。說是草甸,其實是覆蓋了地錦、蓼草的淤泥灘。

      吃水線之上,是蒼蒼茫茫的原始次生林,和密密匝匝的茅竹林。

      湖水的大量蒸發,形成了德興大茅山獨特的小氣候,越是酷暑,陣雨越烈。陣雨通常在下午二到四點之間到來,積雨云如一條巨大無比的鰩魚,在山巔游動,遮蔽了陽光,魚影投射下來,烏黑黑。三五聲響雷捶打下來,響得山崩地裂,云縫瀉下清亮的雨。云層是另一種冰山。冰山在崩塌,冰碎化為顆粒狀的雨滴,橫掃著森林。鳥縮在樹梢上,驚恐地望著抖動的樹葉。雨珠從樹葉滑落下來,吧嗒吧嗒地擊打干燥的地面,滲入土層。

      雨水流入馬溪,也匯聚在樹中。我們可以見識到形體優美、色態各異的梯度蓄水池:馬銀花、映山照、猴頭杜鵑、云錦杜鵑、薄毛豆梨、光亮山礬、杜梨、珍珠楠、南方鐵杉;木荷、黃山松、大葉冬青、青岡、高山含笑、閩柏;羅浮栲、豹皮樟、缺萼楓香、柳杉、甜櫧、硬斗柯、擬赤楊、鐘花櫻、野漆;玉蘭樹、柞裂槭、香樟、柃木、苦楝樹、五葉槭、水杉、苦櫧、油桐、山茶、泡桐、赤楠、白背葉野桐……我們也會見識到軟體動物、蛙類、昆蟲類、鳥類等動物的“水缸”:蘑菇、腐木、腐殖物、苔蘚、草根……

      積雨云消散,陣雨也消失。暑熱的氣息暫時隱退,花鰱、鳙魚在湖面起跳,拱起一浪浪的水花。釣客坐在桐溪入湖口的林邊,日釣夜釣。雙溪湖水面面積約三平方公里,魚大則數十斤,魚群如艦隊深潛湖中。大魚巡湖,小魚守郡。釣客坐橡皮船釣,撒酒米、油菜餅做窠誘魚。吃食的,以鯽魚、翹白鲌居多。手竿拋下魚線,餌料沉沉下墜,浮標浮上來,晃悠悠晃悠悠,浮標輕輕下沉,再急速下墜,手腕往上輕抖,拉起魚竿,沉手的重。提起來,魚鉤掛著巴掌大的鯽魚。鯽魚貪食,舔幾下魚食,拽著魚鉤往湖底跑。翹嘴鲌則是直接拽著魚鉤跑,像個餓壞了的偷食者。

      釣鯽魚、翹嘴鲌過不了遛魚的手癮。釣魚不在于漁獲,在于遛魚。德興銅礦的退休工人組團來,開著手扶拖拉機,拉一車的油菜餅,裝在滿是洞口的蛇紋袋中,沉入深水。過了三五天,他們再來釣魚,一個人撐七八根路亞,支起太陽傘,穿著厚衣服(防曬),吃著干糧,日夜釣。油菜餅香味重,泡爛后,餅漿被水蕩到數百米開外。鯇、鯉、鳙、花鰱,尋味而來,吸食洞口散出的美食。吸著吸著,魚鉤被吸了進去。竿頭鈴鐺響得像貨郎的串鈴,當當當,竿頭深深地彎下去。釣客雙手抱住魚竿,往上拽,不但拽不上來,反而人被魚往湖里拖下去。釣客驚叫著:大魚,大魚,足足有五十斤以上。釣客拉開線匣,魚線被魚拉得吱吱吱作響,游入深水。釣客關了線匣,前胸靠樹,雙臂抱抄著樹,一手拽著魚竿一手收線。樹成了他藏身的碉堡或戰壕,以樹借力,穩住身體,平衡重力,和大魚拔河。釣客收五圈線、放三圈線,魚被拉近湖邊。湖面平靜,誰也不知道大魚在深水下怎么掙扎。

      釣客也不知道。手在感覺水下的神秘世界。魚忽東忽西,忽南忽北;時而上時而下,時而悠然時而憤然。憤然了,大魚迸發出意想不到的千斤之力,反向而逃。釣客拉開線匣,又放線,魚再次沉入湖底。魚鉤是掛鉤,分三組,一組六個,以蘋果型鉤在餌料(一坨油菜餅)上,只要一個鉤掛住了魚唇,魚即使有洪荒之力,也脫不了鉤。魚只有奮力奔跑(游),拉斷魚線,才可以活下來。大魚越奔跑,魚鉤就鉤得越深。大魚有記憶,只要被魚鉤掛住一次,若是它僥幸掙脫了,它便不會再吃進魚鉤。它不再吞食,而是小口小口地吸食。它將小心謹慎地吃食,不再貪食。它有機會為曾經的貪食而懊悔。

      大魚從經驗豐富的釣客手中逃亡,需要上帝的眷顧。釣客繼續放線,魚感覺不到拉力,魚唇的痛感在減緩,甚至暫時消失。它以為自己安全了。它為此萬分慶幸。它沉在湖底,紋絲不動。它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移動,水浪推著它移動似的。釣客的手感覺了魚的“想法”,緩緩關了線匣,悄無聲息收線。魚慢慢靠近湖邊,水光漸漸變亮,魚“醒”了過來,一個翻身,騰起水花,又一次沉入水中,游往深湖。復而再,再而三而四而五而六而七而八而九而……

      沒有那棵樹,釣客或許被大魚拖入湖中。釣客被魚拖入水而溺死,并不是沒有發生過。會釣大魚的人,守在樹下或巨石之側,以此防身。

      手感覺到魚的疲乏。魚游一下,掙扎一下,騰起水浪。末弩之身,只需最后一道收線。釣客突然加速搖線輪,大魚從水中露出了青黝色的頭,魚嘴潽射出一團水珠,重重地跌入水中。魚吸入了大量空氣,魚身浮出了水面。魚如一截浮木,被拖上了岸。一條數十斤的大魚,在淤泥上喘著粗氣,腹部鼓鼓脹脹。釣客癱倒在地,看看時間,一條魚足足遛了兩個多小時。

      魚過了四十斤,魚線拖不了,抄網也抄不了,只得用耙子耙上來。我也是湖邊釣客,曬得像個非洲人。我只有做三件事是極其專注的:釣魚、碼字、燒飯。我看著浮標,無論多煩躁、郁悶,不需要五分鐘,就忘記一切煩惱。寫字、燒飯也是如此。我很仔細地研究過自己,發現自己只適合干一個人可以干的事,適合干手感愉快的事。這樣的人,適合孤獨生活。這樣的人,大多是無趣的。我原諒了自己是如此乏味地生活。我也因此覺得平靜地生活是多么珍貴。約三五個釣友坐在水邊枯坐一天,滿懷著期待,真是美好。我通常把釣上的魚,大部分放回水里。魚在水里,才是魚。

      職業釣客也來雙溪湖釣魚。釣客泡一籮筐玉米,泡水五天,吸足水份,拋撒在湖的深水處(面積約20平方米)做窠,以玉米作餌料,釣鯇魚、鯉魚。一天可釣百余斤魚。他們扎帳篷過夜,自帶炊具做飯。當然,這是八年前的事?,F在只有零星的釣客在偷釣。餌料污染水,作為德興市的飲用水源,禁止任何污染。湖邊的村子也因此搬遷。

      在雨季,湖水暴漲,水一層層抬升,淹沒草甸和荒田。桐西坑的公路橋半沉于湖中。而雨水并沒有停歇的意思,日復一日傾盆而下。每一個山溝成了臨時征用的河床,每一塊巨大的崖壁掛起了瀑布。瀑布疊瀑布,一幅幅掛在林木之間,如一匹匹昂首的白馬。汛期,湖壩放閘,巨浪傾瀉,落入數十丈深淵。瀉水聲振聾發聵,傳之十數里外。魚隨水浪,跌落谷底。數十斤重的青魚、鯇魚、鳙魚,砸在壩墩,斷裂兩半。鄉民撐起撈網撈魚頭。一個大腳盆,只裝得下一個魚頭。三個魚頭可供雙溪全村人吃個大餐。

      峽谷被水浪分出兩岸青山。樹木被沖擊而下的空氣,搖得嘩嘩作響。高峻的山峰縹緲,森林多了幾分郁郁春色,木荷花白了,馬銀花紅了,黃鐘木花黃了,泡桐花紫了。峽谷有多古老,河流就有多古老。瑞港源自于此。

      在吳方言中,港即河。在贛東北,有比較多的寬闊河流,以“港”命名:岑港、十五都港、廿八都港、嶺底港……瑞港。港又不僅僅是河,還有與河水等長的外延:宜居、停泊、安定。瑞港,吉祥之河,出自深山,九曲回腸,途徑繞二鎮的瑞港村,在雙港,與繞二河匯流,彎過丘陵,入界田鄉境內,始稱長樂河,最后注入浩瀚的信江,流程約百余公里。

      在贛東北,瑞港是我見過的最優美河流,河水潔凈,沿岸樹影婆娑,所經之處(高山、丘陵、盆地),地貌多樣。河岸的樹,以香樟、山烏桕、梓樹、楓楊樹、冬青、水柳、刺槐、樸樹、粉葉柿居多。橋以石橋居多。2020年初冬,因瑞港路段塌方,我從瑞港村口繞道界田,去德興市區,見河流在高大的闊葉林中蜿蜒起伏,我索性徒步。在這樣的樹影煙村中,我會恍惚。我會懷疑世俗世界的存在,輕易地相信桃花源世界的逼真。

      瑞港有非常多的魚:鯽魚、馬口魚、鳑鲏、鯇魚、鯉魚、鯰魚、青魚、寬鰭鱲、翹嘴鲌、鯧鳊、黃顙、白鰷、針魚、花鰻、鰣、短頜鱭、棒花、魴魚、寡鱗飄魚、唇魚、鳈。等等。瑞港村前,有一塊約1.5平方公里的沙洲,樹林掩映,河灣如弧月,四季有釣客來垂釣,釣鯽魚釣鯧鳊。釣客不在于釣,在于與林為客。尤其是春夏交替之際,柳綠桃紅,魚群追逐魚群,水蝦結群浮游,瑞港被魚鬧騰,扒開汀草,魚卵一泡泡孵在草根。魚洄游,到了瑞港村,再也溯源不了,擇草而產卵。

      雙溪湖壩雖高,卻鮮有三五斤重的小魚摔死。湖水噴出來,小魚飛跳,翻著跟斗,隨飛濺的水浪,落入河中。

      人愛吃魚。鳥也愛吃魚。魚鷹、藍翡翠、褐河烏、草鸮、灰背燕尾、小燕尾,沿河流分布,啼鳴于樹于巖。它們是山中留客。入了冬,普通秋沙鴨、小來到了雙溪湖。鄱陽湖是普通秋沙鴨在中國南方越冬的主要棲息地之一。大茅山與鄱陽湖相隔百公里,普通秋沙鴨以家族為群落,棲息在雙溪湖中。

      普通秋沙鴨棲息之地,須具備四個條件:河(湖)面開闊,岸邊有高大延綿的喬木林,豐富的食物,無人打擾的潔凈環境。普通秋沙鴨是哪一年來到雙溪湖的呢?并無人知道。它是秘密訪客,只有雙溪湖知道。

      2020年冬月,我來雙溪湖尋找普通秋沙鴨。湖水很淺,吃水線如螺紋?;蛟S湖面太寬闊,我看不到游禽或潛禽。環頸雉倒是四處出沒。湖邊的芭蕉塢,二十年前的校舍和球場已被開墾出菜地。菜地卻無人耕種,長出了茅草和矮灌木,有人在這一片荒地種植了楓香樹苗。我走在樹苗地,兩只雌環頸雉撲撲飛走。竹林邊,有一叢芭蕉旺長。我心想,此時下雨該多好,雨打芭蕉,當是美好的境界。

      湖之源為桐溪和分水溪,遂名雙溪湖。大茅山是一座巨大的天然水塔。億萬棵樹托舉起了湖。河生湖,湖生河。

      2022年2月22日,我環走雙溪湖。細雨迷蒙。湖安謐。我沒有觀察什么,只是靜走。雨打竹葉。大山雀嘰呀嘰呀啼叫。人在自然,會有內心豐沛的獲得。雨季即將來臨,湖會灌滿水。水瀉下湖壩,河水湯湯。

      其實,瑞港是一條極度彎曲的河,呈“∽”形,沿著山邊向南而去。河的曲流,由山勢決定。河,為什么匍匐、曲折地彎彎流淌呢?是因為大地太廣闊,需要盡可能地哺育,哺育草木,哺育蟲魚鳥獸。河的生命,不僅僅在于長度和深度,還在于它所哺育的萬物蒼生。河令人敬畏。

     ?。?023年8月10日《文學報》,2023年19期《新華文摘》轉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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